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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那年盛夏 第75章

强忍着恢复了情绪,默默走进考场。

我那漫长又短暂的高中生活,就这样仓皇地,画上了句点。

(3)

我最终还是没有考到北京。

我的成绩太差了,奋力追赶也只考进了上海一个民办的二本。

我妈和paul离了婚,报道那几天,她和我爸一起送我去上海。临走前,我奶拉着我的手不放,老泪纵横,“怎么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呢,晓筱啊,爷爷奶奶舍不得你啊,异地他乡的,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……”

我踏上了南下的道路。

新学校环境很好,南方的植被茂盛,到处都生机勃勃。

城堡一样的教学楼,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偶像剧场景。

悠悠和我报考了同一所学校。

学校没有中文系,我因此选择了新闻学,她也和我一样,我们很幸运地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。

大学期间,悠悠爱上了摄影,每天都抱着相机,对着各色建筑拍来拍去。

她也常常拍我,拿我做人像练习。但每次放下相机时,她总是忍不住抱怨,“苏晓筱,你现在就像一个不会笑的机器人。”

我很惭愧,可我真得笑不出。

骆沙如愿考上了央美,我们都为她感到开心。

她的课业很忙,但还是会抽出空来和我们写信。

那几年,科技日新月异,我们的手机也逐渐更新换代,变成了发达的智能机。

我们的联系方式从早期的qq,不知不觉变成了微信。群功能上线,我们三个也有了自己的小群,常在里面谈天说地,分享彼此的近况。

骆沙很羡慕我和悠悠还在一起,我俩则让她努力提升画技,早日成为有名的艺术家,好赚钱养我们。

“苟富贵,勿相忘呀沙沙!”悠悠说道。

社团招新那天,我加入了文学社,没过几天就选择了退社。

我实在看不进去书,只要打开书就会想到秦沐,想到曾经在广播站的日子。

我常常做梦,梦见回到了高中。

秦诀背着书包从后门走进来,我哭着质问他,你跑到哪里去了,怎么会消失这么久。可他只是笑着看我,从来不会回答。

毕业那天,我和班上的同学出去喝酒,喝到断片。

在仅存的记忆中,我想起我抱着悠悠嚎啕大哭,哭声震天撼地,随后被吵闹的夜排档逐渐稀释。

再之后是呕吐,抱着路边的树,吐到五脏六腑都在扭曲,好像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和痛苦统统排泄出来,吐得胆汁横流。

我用了四年的时间来消化我巨大的悲伤。

这四年里,我几乎一事无成。

我对不起我的四年。

(4)

毕业后,我回了趟岛城。

和瞬息万变的南方城市不同,这座北方小城仿佛被定格在了昨天。每条大街小巷都不曾改变,熟悉的建筑,熟悉的人潮,熟悉的旧日景象。

它只是日复一日地变得衰老,变得破旧,让我在恍惚一瞬间,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衰老。

在小区里乱晃。

坐在那个如今已变得无比渺小的游乐场里,静静地等待着。

最终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我又在期待些什么呢。

鼓起勇气回到了那座熟悉的校园。

年轻一代的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打闹。一个男生在我面前匆忙跑过,稚嫩的脸上露出青涩的笑容,女孩在他身后奋力追赶,肆意盎然,依如我们的昨天。

葫芦造型的笼子已经被拆掉了,那只萎靡的孔雀不见了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座小小的凉亭。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在里面安静地看着书,面色纯净,眼底藏着世间所有的美好。

沈勇在我身边走过,停下来,后退了几步。

“苏晓筱?”

他神色温柔,和从前判若两人。

难得他还记得我的名字。

“老师好!”我向他鞠了一躬。

“哟哟哟,可别行这么大礼。多少年没见啦,最近怎么样?”

“挺好的,您还记得陈新悠吗,她还是和我一个学校,都在上海。”

“陈新悠……是那个头发炸毛的女生吧。”

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,“对,你那个时候好凶,我们都很怕你。”

“哎呀,往事不要再提……”他摆摆手,“行啊,上海好啊,你们都长大了,都有出息啦!”

“这次回来,准备看看以前的老师?”他接着问。

“对,我们的班主任,孙……建军,他现在在几楼啊。”

“他啊,他去年已经被调到新校区啦,我把地址给你啊?”

我没有再去找他。

时光如白驹过隙,世事如白云苍狗。

那个脸色涨红,喜欢长篇大论的老师,就让他永远地留在回忆里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