愤怒之后是惊诧,惊诧之后是心虚。
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情转变,是因为周王朱橚明白两句话。
一是,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。
二是,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
朱橚呆坐在椅子上,脑子飞快的运转,李景隆这么大的动作到底是为什么事而来的。
普天之下敢这么对他的只有两个人,一是老爷子二是小皇帝。若是老爷子那估计是雷声大雨点小,自己亲爹再怎样无非是一场痛骂加鞋垫子,虎毒不食子。
可若是小皇帝若是小皇帝的话就要明白是哪件事,那样才好开脱。
“冷静!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!”
周王朱橚心中暗道一句,抬头看看传话的侍卫,“是李景隆自己来的?”
“是,曹国公自己站在外面求见千岁!”
朱橚沉吟片刻微微点头,“让他进来!”随即,低声对儿子朱有炖说道,“若真是皇帝派人来拿我,你去找你四伯六叔他们,然后一块去找老爷子求情!”
“皇上怎会?您可是叔王”朱有炖只说了半句,另半句压在了心里,“若真有事,找谁都没用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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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景隆独自一人没有带任何兵器,大步走来。
“陵修的不错,只是不知道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住进去?”
他目光落在那些正在卖力修建的建筑上,嘴角闪过转瞬即逝的冷笑。
站在周王朱橚歇脚的偏殿外,李景隆大喊一声,“下官曹国公李景隆,见过周王千岁!”
“进!”里面传出周王朱橚沉稳的声音。
然后,李景隆在侍卫的引导下,大步进去。
周王朱橚在太师椅上端坐,身后二十个多个杀气腾腾的侍卫一字排开。
李景隆再次行礼,“千岁!”然后起身,直挺挺的看着周王朱橚。
后者眼神一凝,也直直的盯着李景隆。
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,各自的目光都分外冷漠。渐渐的李景隆的目光变成来笑,是那种有些不怀好意微微带着嘲讽的笑。
然后,周王朱橚有些忍不住了,“曹国公,带兵来?这是何意?”
李景隆又是一笑,右手不断揉搓着左手小拇指上,硕大的红宝石马鞍戒,轻轻转动。
“谁给你的胆子?”周王朱橚大声怒斥,殿中满是回响。
而李景隆依旧是笑,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,“千岁,您事发了!”
“嗯?”周王朱橚一顿,气势陡然败落下来。
“您的事发了!”李景隆再重复一句。
这是他从何广义处无意间学来的,锦衣卫审问人犯就是如此。现让对方心慌,让对方自己去想。犯人想的越多,就越心慌。
“本王不明白!”周王朱橚沉声道。ca
“王爷,下官是臣,许多话下官也不想说的很明白!”李景隆温和的笑道,“到底做了什么您心里比下官还清楚,况且您犯的事儿,下官说出来不妥,下官更没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,您还是想想怎么写请罪折子吧!”
“你吓我?”周王朱橚一拍椅子。
“您看像吗?”李景隆收敛笑容。
周王朱橚心里有太多的鬼,随便提溜出一个,都是大罪。所以此刻,他想越多心里越慌,只能强装镇定。
其实这种镇定无济于事,只能欺骗他自己罢了。
“你是来拿本王的?”周王朱橚沉声开口。
“王爷言重了!”李景隆笑笑,“是奉旨送您去凤阳!”
周王朱橚心里咯噔一下,差点坐不稳,压抑内心的恐慌,“你奉谁的旨意?”
“您糊涂了吗?下官还能奉谁的旨?”李景隆对天拱手,“自然是万岁爷的!”
“旨意呢?”周王朱橚猛的站起来,大声道,“万岁爷为何要拿我,我可是大明的叔王。大明以仁孝治天下,本王就藩以来待朝廷恭顺忠贞不二”
“王爷,您自己看!”李景隆轻轻打断对方的话,从袖子中抽出圣旨递给侍卫转交周王朱橚。
后者忙不迭的打开,手猛的颤抖起来,印有皇帝玉玺的圣旨上,只有几行字,“周王朱橚包藏祸心,着发往凤阳看管”
突然间周王眼前一黑,后面的字根本没看下去。
“这是乱命,我是叔王是太上皇亲封的皇子藩王,要抓我也要给个可以让天下臣民信服的借口,不然何以服天下?我要去见太上皇,我要让其他藩王评评理!”周王朱橚愤怒的大喊。
“我以前还高看了他!今日的事换成老爷子那几个脾气不好的儿子,恐怕就直接拔刀子,而这位只会色厉内荏的瞎叫唤!”
李景隆心中暗笑,而周王朱橚还在一个人咆哮。
“要拿本王,罪名呢?证据呢?不然何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?不怕世人耻笑?”
“王爷!”李景隆再次轻轻开口,直接打断了对方,“有些话,下官当臣子的没法说,皇上也没法说